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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幾何時我忘了哭泣是什麼樣子的。


感覺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的哭一場了,那今天是怎麼了呢?


「淨漢啊,我們是同期成為練習生的……」聽著勝寬唸著語調熟悉的詞句,提到了練習生時期,想起了很多很多在那個悶熱的綠壁練習室裡的回憶。


在我意識過來時,眼前已是模糊一片,連克拉們手舉著的應援燈都暈成一圈一圈。


別哭啊尹淨漢,你怎麼了?


我這樣問著自己,眼淚卻只是更不受控制地滑落,我看了看寫了那封信的洪知秀,見到我哭他好像很驚訝,不過另一頭的那個人更是滿臉焦急和不捨。


崔勝澈坐在另外一頭,看到尹淨漢流下淚水,他比誰都想衝上前去替他抹去悲傷。


但是他不能。不能在克拉面前、在工作人員面前上去。


「別哭了。」下臺後,怎麼想還是只能拍拍那個背影說這種膚淺的話。


尹淨漢狠狠地擤鼻,然後用泛紅的眼睛對身後的崔勝澈--現在是隊長--表示自己沒事。


崔勝澈加強抓著對方手的力道,他知道尹淨漢很堅強,卻又因為他這樣的堅強而感到心疼。


「呀,別抓那麼緊。」他的聲音小得幾乎埋沒在尖叫聲中,崔勝澈聽見了,輕輕地放開他的手臂,轉而握住對方冷冰冰的掌心。


聽說今天外面是零下九度,但密封的演唱會場地裡很熱,尹淨漢這樣的手溫實在是不正常。


幾小時的演唱會很快就結束,安可舞台時崔勝澈湊到尹淨漢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,一邊則露出笑容對著滿場的克拉揮手。


尹淨漢反手抓住了對方,然後鬆開、假裝要和粉絲們多互動的樣子走到離崔勝澈有段距離的舞台前。


到底為什麼哭了呢?連自己也納悶。


明明看到這麼多克拉支持著我們,我應該要很開心才對的啊。


但是每當想到那段時光,整天悶不透氣的狹小空間、天花板上模糊的黃燈、知秀的淚水和崔勝澈抓著自己的顫抖的手,我就無法控制情緒。


啊上次在直播時跟玟奎通電話也是,差點就哭出來了,但不能讓克拉擔心,所以我忍住了。


那為什麼在這麼多克拉的眼前,我卻再也忍不住了?


我也不知道。


睜開雙眼,尹淨漢不知怎麼的頭脹得不得了,連卸完妝從椅子上站起來都覺得暈眩。


「還好嗎?」又跌回椅子上的尹淨漢視野裡的是一瓶還冒著冷汗的礦泉水,接過瓶子灌了幾口,才緩了緩氣。


「你好像有點脫水,等等回宿舍好好休息吧。」說著對方輕輕地把他扶起來,緊握著他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到停著保母車的地下室。


弟弟們擔心的話語和視線尹淨漢都一一用微笑掩蓋,說自己沒事,只是有點累。


不能因為我讓他們失了心。


車子迅速地駛出地下室,直到穿過演唱會散場的人群,經紀人才稍稍放慢了速度。


尹淨漢把自己埋進羽絨外套裡,閉上了眼睛,腦子裡還是剛剛那封信的內容、還是練習生時的記憶,那段時間很辛苦很徬徨,他曾害怕得想放棄,是弟弟們努力向前的樣子讓他醒悟過來、是那雙溫暖的雙手讓他不再恐懼。

 

「淨漢啊、淨漢啊--」


「嗯……?」夢中突然聽見叫喚自己的聲音,直到臉頰被冰涼的東西碰上,尹淨漢才驚醒發現那呼喚並不是夢。


崔勝澈的臉上滿是擔心。


就是這張臉,幾年前那還有點青澀的面孔對自己說:「不要怕,有我在呢。」


怎麼樣都很佩服呢,勝澈呀,你才是最該害怕、對未來的渺茫感到疑惑的吧,怎麼卻是由你來安慰我呢?


「不要把自己悶成這樣啊,太熱了。」他後退了一些,黑暗罩在他的臉上分辨不出表情,遞過來的水是開過的,大概是他自己的水吧。


尹淨漢拿了水卻沒有開來喝,反倒把寶特瓶夾在兩腿之間,無語地望著瓶子裡頭的水隨著車身震動搖晃,不少水珠趁著晃動抓住了瓶壁、想要往上爬,卻又滑了手掉回深淵中。


崔勝澈看尹淨漢又再度跌入自己的小世界中,伸手抹去對方額際的冷汗,打算說點什麼,又怕他沒在聽,而自己腦海裡也滿是不久前他淚流滿面的表情,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

於是崔勝澈選擇放棄,輕輕把頭靠在尹淨漢的肩側準備再休息一下。


「勝澈啊。」

 

「嗯?」


「我……」尹淨漢吐了一個字後又噤聲不語讓崔勝澈哭笑不得,他順手摸了摸對方為了回歸而剪的更短的髮,他知道尹淨漢不喜歡他這樣、把他當幼稚園小朋友似的,但今天的他卻一點也沒有反抗。


「睡吧,有什麼事回去說。」崔勝澈幫對方調了調衣服,輕輕地在他額際親吻,接著把尹淨漢摟進懷裡睡去。
-
尹淨漢再次醒來時是在宿舍的床上,身子換上了乾爽的睡衣,燈關得暗暗的,只剩角落的小夜燈幽幽地發光,而自己隔壁床的崔勝澈則裹在被子裡熟睡。


宿舍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和時鐘的滴答響,彷彿整個世界都睡去,連窗外嘈雜的車此時都沉默下來,然而尹淨漢卻是清醒的不能更清醒。


這可不行,明天還有演唱會的啊……真糟糕。


「窸窸窣窣……」被褥與衣服的摩擦聲在靜謐的夜裡聽來特別響,尹淨漢望著面對自己睡覺的崔勝澈,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想摸摸對方,哪怕是勾勾手指也好,好像這樣就能安心一些、就能馬上睡著了。


「唔……」尹淨漢把自己移到床側,幸好床與床之間的走道並不寬,還不至於掉到床框外。


「……」拉過崔勝澈的手,對方沒有醒來的跡象,他緊抓對方發著暖意的掌心,兩隻手接成一線懸在空中,像是銀河上的鵲橋連起兩人。


「淨漢啊。」重新閉上眼的尹淨漢聽見自己的名字嚇得馬上睜開眼睛放開手,只見崔勝澈一臉迷茫、明顯就是剛睡醒的眨眨眼。


「睡不著嗎?」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想吵到其他成員,尹淨漢在黑暗中點了點頭。


「……過來。」崔勝澈坐起身向隔壁床的人伸出手,對方遲疑了下仍照他的話坐到床邊抓住他,接著遂不及防地被拉進溫暖的懷中。


「什麼啊,平常不順心的事不都能很好的發洩出來嘛,這是怎麼了?」他悄悄地在尹淨漢耳邊道,好像是在調侃但他可沒那個心情胡鬧。


「……怕大家失去士氣,說好不說辛苦的。」尹淨漢把臉埋在對方的頸窩,頭髮已經短得蓋不住眼,於是又把腦袋蹭得更裡了些。


「那就跟我說吧。」崔勝澈拉了拉尹淨漢的衣角讓他面對著自己,適應黑暗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煩惱中帶著睡意的表情,這也算是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吧。


他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濕潤,後者只覺得對方的手似乎又更粗糙了。


「以後有什麼事都跟我說,知道嗎?」


我可捨不得看你難過。


尹淨漢微微頷首,崔勝澈在自己的單人床上挪出了空位讓對方躺下,最後緊緊地將他抱住:「有什麼事也明天再說,現在先好好睡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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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分手這樣的話,請千萬不要說--」在舞台上唱跳著的尹淨漢又是不同的樣子,崔勝澈知道自己應該專注於演出,但還是克制不了地往他的方向瞥眼。
接著就是臀部一陣熱辣辣的疼。


邊捂自己的屁股邊走到定點,站在旁邊的那個人一臉得意地笑。


「表演不專心。」為了不讓麥克風收到音,他用唇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唸,崔勝澈無奈的抹了把臉,音樂繼續、表演仍在進行,崔勝澈卻想著些別的。


他喜歡尹淨漢的笑容,不管是開懷大笑或是惡作劇得逞的壞笑都好。

 

因為這麼愛你的笑,才會在你的淚水裡沉淪。


「哭也沒關係的,有我在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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